15岁的少年，本该在校园里畅游书海、尽享青春之乐。但对于王虎（化名）来说，他的大好年华，却用来作奸犯科、在违法之路上“跋涉”。由于多次作案屡教不改，对其教育引导以及家长管教收效甚微，江苏省仪征市检察院根据刑法第17条第四款规定，发出检察建议，督促公安机关对他进行收容教养。

　　对未成年人进行司法保护，并不意味着纵容犯罪，而是通过惩戒、教育、挽救等，让其深刻认识到错误，避免以后再掉进犯罪深渊。

　　临界少年，屡教不改

　　2018年8月1日，江苏省仪征市公安局接到一女孩刘芳（化名）报案，称她在一家小吃店吃东西，手机被偷了。

　　接到报警后，仪征市公安局民警侦查发现，偷刘芳手机的正是犯罪嫌疑人秦力（化名）。两日后，秦力在其父亲带领下，主动到公安局投案，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行为。8月6日，秦力被取保候审。

　　2019年4月，该案移送至仪征市检察院。第二检察部副主任杨扬负责承办此案，在审查案件时，他发现，秦力有一同案人，系未成年人。该同案人王虎，虽然作案时不满16周岁，但其在本市真州镇、仪征化纤厂生活区等地，采用撬锁、砸门等手段多次实施盗窃，被公安机关处以行政拘留不执行后，仍不知悔改，又单独或伙同他人共同实施盗窃30起。

　　王虎，一个正处于花季的少年，却在屡次作案中，为青春留下了一个个污点。

　　2018年9月27日，王虎因盗窃一家店的现金、文具，被裁决行政拘留五日（不执行）。在接受教育后，民警把王某送回高邮家中。仅隔半个多月，他又来仪征偷了。

　　2018年11月16日，仪征公安机关作出治安拘留十四日（不执行）的处罚，并正式对其训诫，责令其作为监护人的父亲王能（化名）严加管教。

　　“回家后，他爸爸为了阻止他出去偷，用铁链将他反锁在家中。”杨扬表示，王虎后来挣脱掉铁链后再次来到仪征，使用砖块、铁锤砸门等破坏性手段又疯狂盗窃作案数起。

　　2018年12月13日，王虎再次被行政拘留十四日（不执行）。但屡教不改的他，在3个多月后，又到仪征或单独或伙同秦力盗窃30余家路边店，窃财对象也由原先的现金、手机，向摩托车、电动车等转变。

　　虽未成年，但应管教

　　杨扬称，第一次见到瘦瘦高高的王虎时，他的脸上露着不屑的神情。杨扬对其进行了苦口婆心的教育引导，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悔意。整个交谈的过程中，他显得玩世恭、蛮不在乎。

　　可以说，这个少年对法律没有一丝敬畏和害怕，并且利用年龄作为护身符，肆意挑衅司法权威和底线。

　　“王虎虽然不满16周岁，但在整个犯罪过程中起主要作用，再次被抓后态度蛮横，冥顽不化。”杨扬表示，尽管多次对他进行法治教育，并责令家长加以管教，但收效甚微。

　　对于部分不具备家庭、社会监管条件的未满16周岁的涉罪未成年人来说，得不到应有的管教和惩戒，这既不能有效抚慰受害者，也无法及时矫正涉案未成年人，更不利于维护社会的公平和正义。

　　严格调查，依法建议

　　在杨扬看来，对涉罪未成年人进行司法保护并不是一味放任，更不是纵容他们犯罪。对于严重暴力犯罪、多次犯罪仍不知悔改，且无实际管教能力的犯罪少年，应严格适用收容教养规定，对其进行专门干预和行为矫治，促使其养成规则意识、责任意识和敬畏心理，以免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。

　　根据刑法第17条第四款的规定，因不满十六周岁不予刑事处罚的，责令其家长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；必要时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养。

　　但是，由于政府收容教养适用严格，办理流程比较繁琐，司法实践中很少启动这一程序，这使得该项制度成为刑法中的“沉睡条款”。

　　为了严格适用收容教养规定，杨扬对王虎的家庭、生活状况等展开全面调查，并围绕适用该条款收集相关证据材料。

　　经过调查发现，王虎父母早年离异，从小缺乏家庭教养，长期处于无管束状态，且已不具备家庭监护条件，继续放任会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秩序，给人民群众人身和财产安全造成威胁，其行为已符合收容教养的相关规定，应由专门机构对其加以管束，专门教育。

　　2019年7月3日，仪征检察院向公安机关制发检察建议，要求其根据刑法第17条第四款以及江苏省收容教养的相关规定，对王虎收容教养。

　　2019年7月31日，公安机关在收到检察建议后立即对王虎启动了收容教养调查，之后决定对其收容教养一年。

　　收容教养，是惩戒更是挽救 刘宁（仪征市检察院党组书记、检察长）

　　湖南12岁男童吴某弑母、大连市13岁男童蔡某某杀害10岁女童……近年来，罪错未成年人问题严峻，案件数量攀升、作案手段残忍、行为情节恶劣，“熊孩子”犯罪不再是个案而是类案，折射出一系列社会问题，仍由其继续游离于惩罚、管教之外，必然给社会治理、犯罪预防带来更大隐患。

　　检察机关参与社会治理不能缺席。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，要“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”；张军检察长提出，要充分履行检察职能助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。本案中，王虎（化名）多次实施盗窃，因未满16周岁未予刑事处罚，且家庭无力管教。检察机关依法制发社会综合治理类检察建议，督促公安机关对其收容教养，是履行检察监督职能、积极参与社会治理的具体体现。本案受到省院主要领导的肯定。

　　收容教养应加入司法审查程序。未成年检察工作核心是教育和矫治，从保护未成年人的角度来看，即使对于罪错未成年人个人而言，收容教养仍然是一种挽救、一种法律保护，它有《刑法》《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》作为明确的法律依据，与未成年人检察工作方针并行不悖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收容教养的相关法律规定过于原则，且是剥夺限制人身自由的措施，建议将其纳入司法审查轨道，向司法化、规范化和可操作方面发展。

　　因材施“教”切实保护未成人。收容教养不是灵丹妙药，包治百病。“教育为主、惩罚为辅”是未检办案原则，因材施“教”是办案核心，教育成功与否关系到罪错未成年人未来成长。

　　我们将根据最高检《2018-2022年检察改革工作规划》的工作部署，在司法实践中积极贯彻落实罪错未成人临界预防、家庭教育、分级处遇和保护处分等制度，协同未成年人家庭、学校、政法、教育、民政等部门及相关社会组织和团体共同努力，既不放纵、也不抛弃，让罪错未成年人得以知过能改，身心健康地重新回归社会。